【天国前传】（1-2）

作者：之痕
字数：15479
2022/04/01

　　1、问鼎江宁

　　咸丰三年癸丑二月初九

　　长江江面泊满了遮蔽的战船太平军杏黄的战旗仿佛一片无尽的云
霞映满边在漆黑的中战船的火光乍现炮响如雷如闪电一般
在刹那间划破空几乎于此同时矗立在江边的城垛浓烟翻滚城楼的
炮台也在击呼啸的炮子落江中起十余丈高的柱

　　还不到十的光景太平军陆两师已经把江宁团团围困起来太平军悍将
李开芳屯兵于聚宝门之外林凤翔和吉文元驻营仪凤门、黄益芸围汉西门、朱锡
琨围朝门十余万军以重炮轰击江宁一刻不停

　　江宁已经如囊中之物探手可取！

　　虽然已经很了但浦太平军营里依然灯火通明往来影穿梭
这似乎又是一个注定的不眠之

　　距离辕门不远便是江岸出于围攻江宁的需要太平军已经临时建起了许
多码一个中等材浓眉眼的汉子背着双手站在江边凸起的岩石
风撩起他的团龙锦袍猎猎作响的炯炯目光凝视着远战火连的城池
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有将近一个时辰了他的皮肤黝黑就像锅底的碳灰一般
似乎完全融了之中虽然他长相犷却极具威严后几名呈一字排开
的将军们都静默着生怕打搅了他

　　这就是太平国的第二把椅东王杨秀清在他后的分别是李寿、
侯谦芳、傅学贤、卢贤拔等

　　杨秀清注视着江面的片片风帆一言不发几年前矿工出的他本
没想到自己有朝一会有问鼎江宁的机会而今也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这
座虎踞龙盘的帝王宅

　　金陵控扼长江一旦攻陷足以使太平军问鼎东南

　　「东王兄！」忽然从远步走来一个材颀长的黑影走到杨秀清后
拱手禀道

　　杨秀清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扭看了看那问道：「长如何？」

　　前来禀报的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子不仅材窈窕而且眉清目秀
一张鹅蛋般的脸庞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只见她披黄袍间束着红带足
蹬樱红缎靴手中着一柄三尺长的战刀一缕黄缎系在刀柄随风飘舞当
她向杨秀清拱手的时候刀尖朝双手同时住刀柄作揖状她是杨秀清最
的杨长眼正在营中任前军军帅

　　杨长道：「官副丞相林凤翔已经挖通仪凤门的地道只等东王令便
可炸开城墙杀金陵！」

　　杨秀清仿佛愣了一喃喃道：「没想到真让他办成了！」

　　「东王兄你说什么？」杨长显然没有听清兄长的自言自语追问道

　　「没什么！」杨秀清正了正神「现在已暗贸然攻城只怕有
失你替本王传令去等一亮立即引爆地道内炸杀金陵！」

　　「是！」杨长闻言答应一声

　　就在她正要转离去时杨秀清忽然又住了她：「长西王现在何？」

　　杨长道：「正与林丞相屯兵与静海寺内！」

　　杨秀清又是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又对他的道：「你先去江宁城外各
营传令所有陆兵马炮火齐攻汉西、西二门休教城内的清妖觉察到地道！」

　　「是！」杨长答应一声引而退

　　等杨长走远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走到杨秀清的边声道：「东王
千岁承蒙父兄庇佑攻克江宁指可待殿又立一件功在先向
千岁贺喜了！」

　　杨秀清抬看了看这傅学贤的外表看去实在没有半点与「好看」两
个字沾边他形同枯槁面蜡黄皮肤布满了一块块白斑就像贴满了膏
似的假如不熟悉的在间乍一看还以为眼见到了鬼不过杨秀清却十
分喜他这样的冲杀在战场无需锋只要龇牙咧地一吼免不了让
敌胆战心惊

　　杨秀清道：「何喜之有？若不尽攻破金陵只怕太平兵全都要代在城
外了！」

　　虽然太平军离开武昌之后顺江东一路势如破竹但向荣、琦善等也
一路尾随像一名虎视眈眈的猎只要被他们抓住战机就会给太平军来一场
迎击只有尽攻金陵才能站稳脚跟沉着应对

　　傅学贤笑了起来巴巴的咧开后可以看到两排焦黄的牙齿衬托
着他丑陋的面孔更像是一凶猛的他道：「清妖的两江总督陆建瀛实
属草包一个前次他在九江督师所部和圣兵在武打了一仗不过几个时辰
圣兵斩杀清妖数千余级吓得那陆连九江城内都不敢连逃亡彭泽去了！」

　　说起陆建瀛这个名字就连不苟言笑的杨秀清脸也忽然露出了笑容这
位咸丰皇帝的帝师似乎在太平军的眼中就像一个笑话

　　据传陆建瀛此刚正不阿在还是太子侍读的时候就敢责打还是皇子的
咸丰在朝廷一度传为美谈咸丰登基后重用自己的帝师本也无可厚非只
可惜陆建瀛空有一傲骨和满经纶带兵打仗这种事却远远比不太平军
几个矿工出的莽武一役几乎全军覆没陆建瀛从龙坪坐船东逃到了
彭泽听闻太平军已九江慌中把自己两江总督的旗舰也给烧了换乘船
直奔安庆到了安庆给安徽巡蒋文庆简单地安排了一江防之后又接着东
窜结果太平军只用数十便轻松取安庆此时陆建瀛已龟缩在江宁城
内不敢出战

　　杨秀清道：「陆建瀛老敢打清妖皇子打起咱们太平军来却不怎么顺
手！哈哈！」

　　李寿、侯谦芳、卢贤拔等闻言也跟着一起笑起来

　　江宁仪凤门外静海寺营

　　林凤翔和吉文元的营设在静海寺内洪宣和苏三的营设在毗邻的
妃今太平国营、陆营、营、土营的锐全都聚集在这块弹丸之
地借着狮子山作掩护太平军土营的将士正不停地将一担担从地道里掘出来
的泥土运往卢龙湖边堆积起来

　　仪凤门是坐落在狮子山和绣球山之间的一段城堞为故明太祖时所建取
「有凤来仪」之意凭借着如虎踞般的两座山数百年来固若金汤这次太平军
虽然选择主攻仪凤门但炮声明显稀松很多而是远汉西、西门的炮声愈
发烈太平军正在不遗余地佯攻把城内守军的注意都吸引到了那边

　　营外林凤翔正弯着带着数十名圣兵爬过蜿蜒的壕沟寻了一个视线
较好的去探出脑袋朝仪凤门张望

　　还不到三十岁的林凤翔高八尺威风凛凛俨然已是太平国数一数二
的悍将从金田起义到永安建制再到如今兵临江宁城都是他和李开芳两个
担任前锋一路所向披战无不胜此时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正闪烁
着前所未有的刚毅之

　　「凤翔」洪宣也带着十余名兵从壕沟的另一端爬了过来和林凤翔
会合「刚刚前军军帅杨长带来了东王千岁的军令只等一亮便炸开仪
凤门城墙杀南京！」

　　林凤翔看着洪宣坚毅的目光中竟流露出一丝柔和洪宣比他还两
岁正好三十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了早在拜帝会的时候两便已经
愫暗生只可惜王洪秀全为了笼络心将洪宣指婚给了萧朝贵半年
前太平军攻打长沙时萧朝贵却不幸被炮子击中殒命疆场而今这位尊贵
的西王已经成了年轻的寡

　　林凤翔道：「兵围困金陵不过十城内虚实尚未可知城墙一旦崩塌
想必免不了一场战！宣你带的营到时候随我后切莫贪功！」

　　洪宣不满地撇了撇道：「瞧你说的似我是那种贪生怕之辈一般！」

　　「哎！我不是这意思！」林凤翔急忙解释道

　　仪凤门外除了一道道如蛛网般的壕外还到散布着许多炮台由于主
攻的方向已经确定在仪凤门这时阵地的圣兵和勇卒正在忙碌地搬运着火弹
城的守军会在冷不丁的时候朝着他们出一轮子和炮子不过这对太
平军来说完全构不成威胁江宁城里的守军都去了汉西门和西门留在城垛
的只求用炮火住太平军不使他们能够推到墙基便已是万事吉

　　「满！」和林凤翔见洪宣的暧昧时不同为林凤翔副官的陈宗扬一见
到跟在洪宣后的自己的子顿时喜过望忍不住地唤了出来

　　「宗扬」谢满见到丈不有些羞

　　太平军自金田起义后一直分、营营和营之间如隔鸿沟即便
是亦不可有肌肤之一旦发现便会被通罪论若不是今次林凤翔
的前锋营和洪宣的营协攻仪凤门只怕陈宗扬和子谢满之间还不知要
在何时见面！

　　「咳咳！」林凤翔见这对卿卿我我的也不觉着脸一急忙故
意咳嗽了两声道「你二且收敛着些若是教东王千岁见着只怕又要做文
章了！」

　　听了林凤翔的话陈宗扬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子的手却仍不忘嘱咐道：
「满等攻城里去的时候千万心！」

　　谢满含脉脉地点道：「你也心！」

　　这时一泥土的吉文元从静海寺的地道里钻了出来爬到林凤翔的边
道：「启禀丞相仪凤门墙基的炸已经埋妥随时可以引爆！」

　　林凤翔点点抬眼看了看此刻五更刚过东边才刚泛出一层鱼肚白
他感觉自己的有些初的露在间其放肆已经沾了他的战袍
他对吉文元道：「传令各营全部战壕准备！」

　　早已摩拳掌的太平军在得到林凤翔的指令后一眨眼的工便将纵横
错的几条壕填得满满当当穿黄袍裹红巾的圣兵蹲在壕沟底部
开始有条不紊地往管里填装火和子

　　突然一阵马蹄声撕破了黎明前的宁静洪宣将脑袋探出壕沟只见一个
瘦的影子手举旗在阵地来回驰骋杏黄底红镶边的旗帜绣着
「父兄王太平国东王」的字样在灰蒙蒙的晨风里飘舞

　　「他不是东王边的傅学贤吗？来这里做什么？」洪宣不解地自语道

　　傅学贤一边策马驰骋一边喊：「传东王令炸开城墙攻金陵杀光
满狗孺不留！」

　　林凤翔闻言对吉文元喊一声：「炸！」

　　宁静的地忽然一阵颤栗仿佛埋在厚厚的土层藏着一嗜的远古巨
此刻这巨正在苏醒拼命地想要从地底挣出来拥有洪荒之的猛
自然不会被区区土层束缚眨眼间便见烟尘挟着火光掀地而起似乎要
将整片地都颠翻过来

　　矗立了五百年的城墙经历明、清两朝风雨却抵抗不住几百斤火的
同时爆发在火光和巨响中哗啦啦地坍塌来细碎的瓦砾冲而起很又
像瀑布一般重重地洒落来变成了一堆废墟

　　惊动地的巨响过后四很又恢复了一片寂静没有城外此起彼伏的炮
火也没有城内呼的补救就连一直纵马驰骋传令的傅学贤这时也在阵
地静止来灰褐的瞳孔眨也不眨地盯着那道被炸炸开的缺

　　兵临金陵城不过十即便是骁勇善战的林凤翔在还没彻底清城内虚
实的况也不敢贸然城生怕中了清妖的埋伏这在战场可真是诡异
的一幕城内和城外似乎都在互相试探和对峙这完全缘于帝师陆建瀛的杰作
畏敌如虎疏于防守导致太平军甚至还没掌城内防务时就已经被这座数百
年风华的城池给破了

　　「凤翔！」洪宣忽然轻声喊道

　　「嗯？」

　　「等你千万心！」看到刚刚陈宗扬和谢满温存的一幕洪宣在做
好厮杀的准备后也忍不住地对自己的叮嘱道

　　「你」林凤翔刚要说什么

　　洪宣已经出战刀带着谢满从壕里跃了出来对着后的营将
士喊道：「姊们若是不惧的都跟我杀城去！」

　　太平国营的骁勇完全不输营洪宣的一声喊顿时有数百名兵
跟着响应

　　「宣！」林凤翔正要喊住她却见洪宣已经带着马朝仪凤门城墙的
缺杀了过去急忙对吉文元道「文元带你的跟务必护西王周
全！」

　　「丞相放心！」吉文元带着敢队也跃出战壕一旁的陈宗扬见了唯恐自
己的有失也跟在吉文元的后一起冲向城墙的缺

　　城墙坍塌后的烟尘还没有彻底落尽空变得灰蒙蒙的和清晨的薄雾一起
让视线变得更加模糊使仿若坠云中一般

　　吉文元带的是锐兵很就追了洪宣营的步兵两支马合二为
一爬城墙坍塌后的废墟

　　忽然城里的响了！

　　在雾之中洪宣也没看清子究竟是从何来的只听得耳边风声
呜呜作响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边的几名兵已经应声倒地

　　「有埋伏！」谢满开始慌张起来举起手中的火瞄也不瞄胡地朝
着城里开旁边的兵见了也依样画葫芦对着城里不停发

　　「满！不要慌！」洪宣急忙谢满的管「看清了再开！」

　　填装火和子是一个相当繁琐的过程与其此时白白费子倒不如
了城见到敌再击洪宣的话刚说完一马当先跃废墟

　　「长城了跑！」城里的守军看到数十个穿黄袍裹红巾的太平
军从烟幕里冲了出来吓得掉长作鸟散

　　「金陵南京」洪宣的眼目终于不再被烟雾遮蔽这时光已经
亮虽然空里还漂浮着一层灰暗的雾却已经能够看得清整座城池的面貌
自古风流的金陵是洪宣从未见过的奢华数丈高楼鳞次栉比黑瓦白墙的民
居井然有序街道宽阔得几乎能容得两辆马车并驾齐驱此时她一眼望去
竟望不到正对着仪凤门的神策门城楼不由地出神了

　　「西王！」吉文元也策马跃过废墟在城楼前的空地驻足「城里的守
军似乎都聚在汉西门和西门你我兵分两路我带先狮子山翦灭阅江楼
的清妖肃清仪凤门四周的敌你带队望城中去速速探明虚实向林丞相
禀报！」

　　「好！」洪宣一挥手喊道「满你带营的姊跟我一起来！」

　　数百兵在洪宣和谢满的率领穿过驴子巷沿着盐仓桥街向南
杀去出乎她们的意料本以为了金陵必是一场战殊不料沿途竟未遇
太多抵抗仿佛驻守在城里的清妖仍徘徊在梦之中没有清醒

　　越是如此洪宣心里便越是没底虽然知道两江总督陆建瀛不过是个文弱
的教书先生排兵布阵并非他所长可偌的金陵却连一个旗都没见到实
在有些不可思议难道清妖在城中设了埋伏已经做好了和太平军巷战的
准备

　　零星的抵抗很就被营击溃从杀的清兵尸发现这些多是勇卒
和绿营兵那些八旗兵究竟去了何？

　　兵是从仪凤门沿着城内的街巷一路朝着东南方向斜刚过巳时便已
杀到了鼓楼在洪宣还没城时看过金陵城内的地图知道国子监、两江
督署都在这方圆不过三四里地的范围里她们也算是孤军了若有埋伏也
早该发伏了才对！

　　「西王这清妖怕是早已惧了咱们太平军和九江、安庆时一般还未
战便落荒而逃了吧？」谢满暗喜着道

　　「不！」洪宣摇摇「这江宁城是清妖的走狗陆建瀛的老巢他断不会
如此轻易放弃城池！依我看咱们势单孤不如原路返回向林丞相说明城内
况再作决断！」

　　就在营的将士们正准备折返时谢满忽然一声：「西王你看
那是什么？」

　　洪宣定睛望去只见从国子监的成贤街钻出一队马来约也有七
八十慌慌张张的模样家七手八脚地抬着一顶八乘轿像是逃命一般
洪宣道：「瞧这些个个都着锦藏在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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