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春色】4-6章（完结）

作者：mazhuerb
2023/01/08

　第4章

　　这一顿鞭笞来不仅巳的放风不必指望连四月初八的佛诞裴璇也
只得躺在宦门士族的子多奉释教今年李便出千余金于长安宝
寿寺造了块巡礼碑这事还是柔奴说给裴璇听的裴璇只冷笑道：「我看她是有
心造孽无意礼佛」柔奴道：「也还有另一个缘由这宝寿寺是骠将军高
贵捐钱建起子在此地造碑自亦有奉承高贵的意思」裴璇知道「贵」
是们对内内侍的称呼那高贵自是高士了却皱眉道：「骠将军？」

　　柔奴道：「前几贵新加此职如今连太子尚且呼他为兄驸马一辈的都
尊他为爷了当真贵盛无比他宝寿寺建成钟铸好设斋庆贺他说谁去
撞一钟便要捐一百缗钱与寺里也是喜庆举朝文武自然全奉承听说多的
撞了二十少的也撞十！」想了想又道：「仆也撞了十」[1] 裴
璇听到仆这两个字便将转向里柔奴提起他本有试探裴璇的意思见
她神间已不像初时的厌恶便柔声道：「姊姊说一句胆的话」裴璇捂住耳朵

　　柔奴也不急只掖好了她缎凉被的被角对着顶垂的鎏金薰囊发呆

　　待到裴璇终于放双手柔奴才道：「我心里的苦只有较你更我岂
你」

　　裴璇哼了一声本想讥讽但一来知道妾室子确也辛苦二来这些子多
赖她照料却也实不忍心再出恶言相伤却听柔奴又道：「仆秋已高难道
还能拘住你一世不成？随意应承他几年也就是了他以后地还宽岁月
还长实话说与你帏之间我那些状倒有九成是假作出来的」「咳咳
」裴璇这一惊不瞪着她说不出话柔奴笑容温柔一如既往眉间云
钿盈盈闪烁微光宁静温婉刚才那番带点恶毒意的话怎么都不像出自她

　　柔奴却像没看见她惊的表径自道：「你道他不知我是装乔作态么？他
何尝不知！以他的年齿若要还如少年郎君般神百倍原也不能」裴璇呆如
偶塑张结最终方才出一句：「他知道你是假装」说到这里她脸
一红终究没法说得更细「怎么不发怒？」柔奴取帐角薰囊灭其中残香
淡淡道：「只说如今圣是何等英主当年还是临淄王时平韦氏杀太平英
武决断敏锐不于古之汉武本朝之文皇帝他的心意仆尚且百百中
难道我这点心思他看不出？只是众敬他重他顺他从他他便足了
他最要怕！」「你不怕我将这些说给他听？」裴璇道

　　「你不会」柔奴悠然道「因为你也知道如今最好的法子便是如我所
言虚奉承」裴璇颓然低半晌道：「我终究不甘」「鞭笞和侍他枕
席都是折辱但孰为重孰为轻你自有取舍况且他虽年迈调手段
却着实高明得很哩倒也有一番风流滋」柔奴将薰囊挂回帐顶缓缓道
「你倒真可多学一学熏香它的好可远不止沾染裳」她话中似有意
裴璇还想多问却见她绕出屏风已然去了裴璇自榻翻坐起她已基本
痊愈了走到窗前将琐窗子打开

　　黄昏的空中流动着繁盛木与光暖意混合的息甜美温李宅诸多
房宇顶端的琉璃瓦在夕闪着灿烂碎光檐角悬铃被初夏的晚风拂动发出
环佩般的叮咚脆响卉木繁之外隐隐有侍的笑语声传来直到渐
黑伏在窗前的裴璇方才了一转过来却发现一个站在门

　　她稍微放松了的心顿时又再提起纵有千万不愿还是跪行礼李林甫温
和道：「不必多礼了你熏的兰苏香？」裴璇默然点李林甫走到薰炉前拈起
香箸拨薰烬中道：「兰苏香淡雅正是美之香不过你鞭伤若未
好此香却不可用只怕伤」裴璇听他温言相问只得答道：「已全好了」
「是么？」他住她纤细手臂就着残余的一线光细看那丝红痕果已不复可
见李林甫点笑道：「果然好了我虽然及不房玄龄贤良可我家子却
和房一般无二倒教你苦了惭愧惭愧」他竟像是在和客说话

　　裴璇无言以对又不敢挣手臂却听他又道：「可想什么不想？孩
家喜食酸甜果品含一粒乌梅丸罢？」说着自从几银盆里取了一颗糖喂
她裴璇迟疑一还是张接了只觉他的手指离开时似有意似无意在自
己边轻轻抹了那麻麻的感觉使裴璇一时窘迫无措便专心糖甜酸
的梅子道带着一丝清凉在间沁开倒解去了她些许困窘

　　他的手攀她前那雪的一刹那裴璇一抖她尽可以怜悯和取
笑这个老、这个权臣不能得到任何的真心他的妾侍们和属们只会对他虚
与委蛇但当她隐秘的肌肤被这样直白地袒露在他面前时所有杂念立刻消失
殆尽浩茫地广阔宇宙间剩的只有顺从和恐惧他似乎不是在以他的手
她的而是以他那无形而有质的权重逾千钧的权来将弱的她裹挟
那一个昏黑而阴暗的所在畏惧和的滔滔洪流中她将再也不能折返

　　她闭眼她看见奈河中没有而尽是流动的桥有无数黑影列队走
过其中就有去的太子和鄂王、光王的冤被手执钢叉的鬼卒驱赶他们号
哭不止被钢叉扎透碎纷飞她看见皇甫惟明吞毒淤从他的眼
目、鼻孔、一直流到虬髯凝结成块她看见李适之的子李適哭着迎
接父的棺柩却被杖在半路他的脊骨在似乎永无穷尽的杖打中折断甚
至块块碎裂就像不久之前以同样方式被李林甫杀的李邕他的才华和骄傲如
风中的柳絮随着刑杖的起落而片片飘散

　　这些她甚至一个都没有见过可他们的面目却如此清晰同样清晰的还有
他们扭曲而惊惧的五官和脸庞不绝流的鲜它们在这一个漆黑如阿鼻地
狱的世界里如此骇而鲜明地存在着

　　「阿璇冷么？」有什么遥远的声音将她从那个遥远的世界里召回她悚然一
惊慢慢地睁开双眼

　　边巧金鸭香炉中细香袅袅帐角流苏低垂依旧是这个雅的房间依
旧是这一方她无从逃的地

　　面前的微笑望着她笑容中是细致的关怀：「你发抖了」他怎么能这
样残酷他怎么能这样温和

　　「不不冷」裴璇咬低声答道为了证明自己的镇定和诚实
她画蛇添足地道：「」「是么」李林甫放了她转走向门裴璇慌
忙掩衫子

　　不一会就有端了只银盆来却是一盆山[5].盆中白峦部分被点
染成艳红之如珊瑚如玛瑙像是在这盆里筑成了一只玲珑巧的珊瑚架

　　山顶端点缀数颗樱桃这时节樱桃未熟那几颗樱桃却晶莹丰令一
见之就胃开

　　李林甫拈起盆中箸挟起一颗樱桃笑道：「这个了便不了」放
裴璇中裴璇咀嚼樱桃却听他又道：「若是还便宽如何？」轻轻分开
她襟手中箸挟着掺有酪的碎冰在她细蓓蕾一掠而过冰凉触
觉中还带着极轻微的疼和麻裴璇不由惊：「不要！」步子一个踉跄几乎
摔倒登时坐倒在榻

　　「不要那个那么定然是要这个了？」他微笑忽然低含住了她那方
才为碎冰所的裴璇内心剧震虽然隐隐意识到「不要那个」似乎并
非就是「要这个」但已无暇思考那里刚被冰冷山得傲然立又为温
所含吸她经不住如此中不由自主地出声来又觉羞赧
于是咬不出一声手指却拼命掐了锦褥

　　她不敢低去看他吸的状于是只能继续阖双眸但这也使得她不能
及时察知他的动作当他她的时候她几乎惊起来他的中还有山的
酪和樱桃的香并没有想像中的那种年老之的腐朽息而想到他的
方才吸过的地方她更不由得脸红心跳一时竟忘记了抗拒直到他离开了她
的笑道：「那山的滋不如这山现你也尝过了」说到「这山」
三字时他目光低垂落在她前白若酪的山

　　裴璇因这极富挑意的话而羞窘得几乎哭了出来低声恳求道：「仆
你不要不要说」他的笑容和话语都给她一种无法逃避的压迫她终
究是没有说完这句话便被他压倒在他轻柔分开她掐锦褥的手指轻声道：
「仔细伤了手来这么美的手可不该空放着」便抓着她的手放她加
捏顿时那莹白的山呈现出不同形状

　　她渐觉燥曾被他吸过的在自己的更是发发她
想挣想尖但中最为隐秘也最为自然的望已使她不由己她因
他的挑而动却又因这动而羞耻无仰倚绣帷黑白分明的眸子呆
滞地盯着顶帐钩眼角坠落两滴清泪

　　她嗅到他淡淡的凤髓香她的肌肤触碰到他袍衫内衬的细罗半臂她
的手指过他革带的枚枚銙[6] 每一样都提醒着她他尊贵的份和着
自己手指的这双枯瘦而有的手中所蕴含的巨量她听到自己喉中发出一
声低低的啜泣可又担心这啜泣惹恼了他睁眼看时却正对他的目光那目
光并不十分犀利却仿佛能够穿心让渐生怯惧她迟疑了一嗫嚅着
说不出话

　　难道便把这个这样地出去了么？

　　柔奴的劝在耳边响起她默默咬牙罢了！被狗咬了又能怎样

　　况且此刻的她是绝不肯承认这位权臣熟练的调技巧带来的滋远
比「被狗咬」更畅甘美

　　她眨眨眼睫泪珠莹然映着绛纱灯的朦胧火光光芒闪烁李林甫
微微一笑柔声宽道：「怕么？」他也当真循循善左手依旧拈她前蓓
蕾右手却伸到后抱住了她并不急于更一步的动作只轻声道：「有话只
管说旁再听不见」这回他道更重极她苦苦克制更兼得他此
语一时把持不住中逸出长长一声耳中却听他道：「是了出来也
不妨的」那他先要柔奴她再要她在旁看他和柔奴之事不外是为了一点
点削弱她的羞耻和防范如今听得她这一声低他知道这少已渐彀中心
中不由浮起淡淡得意皇城朝堂之他独权柄王卿相尽皆侧目忌惮罗幕
香衾之中同样能运筹如意教郎家们臣服但他阅已多这裴家少的顺服
于她是十九年生命中最为重的改变凝结了无尽的懊丧、不甘和忐忑于已经
位极臣的他却只是世万千绚丽风景中新添的一道而已就像每
里都有的月光和露固然清凉美好却并无特别的新意

　　他缓慢除去她只余一件中单她美丽曲线显露无遗赤的肌肤
在灯光纤毫毕现室中虽已生了熏笼裴璇还是微有些冷况且如此裎
前究竟从未有过她不由伸手去扯锦被却被他止住只听他笑道：「一会
就不冷了」这个「一会」忽然如凉般浇醒了她裴璇一灵她知道
「一会」将会发生什么她忽然抓住了被角拼命掩住全在榻连连后挪
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道：「仆你我不想这样真的不想求你
不要这样你别来好不好？我怕我真的不能」她不停后移直到
后撞帐角琥珀枕硌得生疼她倒吸一凉

　　「仔细些」他轻声道挪开它「撞了可如何是好？我瞧瞧青了也无」
张得几乎喘不过来的裴璇想不到他竟然没有责怪她失礼的意思便顺从地
背过去伏在枕却感到他手指由背及动作温柔竟是越来越向去
不由颤声道：「仆」「果然已好了」他以评判的谈论着眼前雪白丘
肌肤残余些微红痕如红梅映雪「虽说成王有过则挞伯禽她也太了些
待裴家怎能如此」「裴家那是什么意思？」裴璇茫然问道

　　李林甫微笑不语手指渐次伸向她柔双感到少的在自己手轻
颤他赏玩、观察她的应半晌方徐徐道：「你不是河东裴家的么？」裴璇
喘道：「我不奴不是」并双拼命抵御他灵巧手指带来的
和美

　　李林甫微微一笑裴耀卿是他一向嫉恨却不能彻底拔除的裴耀卿和张
九龄好自然也是他的心患但裴耀卿素来持极正况且为清俭他
却也无计可施这个姓裴的少一出现他便已起了疑心他遣查过她的来
路很有些古怪籍书是去年才新造的面写着她是京兆氏可她对长安城中
许多风物显然并不甚熟每到急时还偶尔露出不知是哪里的古怪音

　　但看她真憨倒也不像别有所图如今她他挑意此
际再问她想必无心作伪

　　近年来他树敌渐多不能不提防些

　　他想着手指再向她隐秘袭去得意地看到她双登时绷得笔直那
隐秘却隐隐

　　案银烛的烛火跳了几投在帐幕的影也是一阵飘忽她躺在
帐便只有他的影子他盯着自己的影子看了片刻忽然感到那影子是那么孤独

　　一丝倦意袭向全岁月催他已没有那么好的再将这漫长的游戏
行去了于是他扳过她的面对她恐惧的目光他轻声宽道：「莫怕
不的」她鲜如瓣的手却毫不容地分开她纤细的双不
再顾及她的抗和颤抖他解去带前

　　奇迹般地当他终于她的时裴璇忽然而再不焦虑忧惧而只是
放松似的长吐了一多的担忧终于在这一刻结束以一种她并不希望、却
也不是那么难以接的方式

　　那是命定的终点也是另一个起点

　　剧贯彻全之前所获得的些许酣畅消散殆尽再也不能抵敌这如要将她
拖地狱的巨楚她看着他鬓边有丝白发在灯光一闪再侧看着自己浓
黑秀发心中忽然涌起难以难说的悲凉她再次闭眼睛仿佛沉了一个永不
能醒的梦里在梦里她周肤被地狱刀山片片碎割双手双淋漓然而
她不得不踩着林立的剑刃步步向和其他罪一样竭攀向刀山的顶永
无退路

　　而李林甫恣意亵玩不断颤抖的娆躯终于满意地在她内释放

　　无穷意之后倦意如魔般席卷而来笼罩他全使他又一次感到自己
的衰老这感使他对自己隐隐有些恼怒然而他并没有就此躺着而是
住她雪白的手令她为自己拭净便起穿走了出去

　　权重如他竟也害怕这害怕使得他甚至不能在任何旁着这裴家少
还远未获得他的信任而事实整个唐国也并没有能使他彻底信任

　　裴璇茫然看着手掌白浊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乌黑鬓发丝丝垂落
枕边她赤的因解除了和另一具的密接触而无法抵御初夏轻
微的凉意瑟瑟发抖而窗外月光正浓木兰枝疏影如画投在琐窗之
丛中虫声低微清澈可喜

　　　　　　　　　　　　　　　　第5章

　　「近来仆常在月堂」李宅中近来私流传

　　裴璇近来就常常被到月堂奉茶作为一个终生致于提高行政效率的官员
李林甫懂得如何物尽其用此刻他披着苎纱襕衫穿着罗袴正躺在榻边
思考边心不在焉地欣赏她跪在火炉前纤细的双手拉动风箱不停鼓风直
到茶鍑中泡翻滚

　　裴璇取过白绫汗巾了额细细的汗珠虽然堂中数只银盆中都盛满了
碎冰消暑解六月的关中毕竟闷难捱煮煎茶则更是苦差她见芳芷正
细心地将雀茶末和椒盐投中便默不作声地走到一旁低用茶罗缓缓筛
着茶末

　　李家食丰裕她每也只做做熏香、筛茶之类的事远比在西市酒家轻松
得多但想到后的那个老裴璇眉微皱手中的茶罗便顿了顿縠纱袖
落来露出她雪白臂以细绦悬系的纯金薰球那是出自化度寺[1] 的配
方：她在李家能找到的所有香料中这一款中麝香的比例是最高的

　　很芳芷向茶中灌了一点牛将茶汤注银杯中再由裴璇呈向李
林甫李林甫目光一瞟那意思很明显：要裴璇先尝这是她煎的

　　她实在烦透了被迫试毒拈起茶匙半晌不肯放中

　　李林甫似笑非笑：「阿璇不愿意么？」「仆你家中何等细谨甚至连熏
香所用的香匕也无我便想谋你也得有趁手的兵器或者趁手的毒吧？我若
有断不会待到今还不拿出」裴璇满满吞一匙茶讥讽道

　　芳芷已经吓得脸煞白拼命对她使眼

　　她低嗅着自己袖间传出来的香不会伤害自己的但是麝香？这
玩意绝对会从被教育要护的她在只能这么避孕的时候很难不产
生比被强迫更的愤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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